土伕子、土夫子、土胡子,在长沙话中有区别吗?
九月三号,城市记忆推出了《长沙人所说的“土夫子”,可不仅仅指盗墓贼!》这篇文章。没想到,有读者就“夫”字应该用“夫”还是“伕”提出了不同的看法,进而引出了一场关于“伕”、“夫”、“胡”的讨论。
历史总是给人们的心灵留下印记。用字的背后,是人们对于“土夫子”这个特殊群体的不同认知,涉及到许多令人难以释怀的往事。
艰难的 “土伕子”
《土夫子》一文,读来有味。只是这“土夫子”一词的写法,似可商榷。要我写,就会写做“土伕子”。这些人无非“引车卖浆者流”,自视人视都不会高到哪里去,岂能尊以“夫子”?反让其觉得是遭尔辈“讽刺”。不知诸位以为如何?——张大旗
“土伕子”算一种职业,特指那些干体力劳动的人。在过去,人要靠干体力活来谋生,就多是出身底层,生活困难,没有文化和技能,找不到其他的谋生办法和途径,只能蛮干。
挖土石方、锤石子、挑土等等,这些粗工、杂工都是他们的工作内容,哪里有建设,哪里就有干活的机会。
记工分(图/凯迪社区)
所以,到了解放后,新中国百废待兴之时,这些“土伕子”就做出了重要贡献。
1949年,长沙和平解放后,新政府面对旧社会遗留下来的大批失业人员,就主动采取了以工代赈的方法,安置了这批城市贫民,让他们承担修马路、筑码头、建铁路、疏浚下水道等一系列工作,配合市政工程的展开。
落难的“土夫子”
1949年以后,国民政府倒台,一大批原旧政府党政军各界的追随者,以及57年反右后的落魄者,随着国家基建工程的需要,充实到了土伕子的行列,而且比例不小。对于这批有知识、有文化的落难者,原来的“苦力码子”以及当时的人们,对这些人是歧视和蔑视的。所以,“土夫子”可以是一个带有极尽嘲讽和贬意且不乏戏谑的称谓。——@潇湘之子
在后来的岁月中,从事“土伕子”工作的人群变得复杂化。一大批本不必从事这个工作的人却因为历史、政治等多重因素不得不加入到这个行列。
他们是落难者。其身份可以是国民党旧员及支持者、右派、文革期间被批判者、知青等等,这些在当时不受待见的人无法发挥自身所长,也只能干苦力,以求生存。
直不起腰的“贺驼子”,也是个土伕子头,“拽得嚇人”,当年也够得上一个脚(角)色。谁知道,某一日会有三个人带上香烟白糖来见他,求他答应他们仨能来其手下做土伕子。贺驼子见他们长相不俗且态度谦恭,便一口答应了。贺驼子断然料不到,他允许入队“害苦力”的这三个倒流回城的江永知青日后竟会成为“大脚色”。邹捷中,中南大学教授,博士生导师,国际知名数学家;熊治祁,湖南人民出版社社长,享受国务院津贴的专家;陈善壎,中国当代散文大家,畅销书《痛饮流年》作者。——张大旗
(图/星辰在线 邓凯元供照)
对于这样一群身份特殊的人,称呼他们为“土夫子”,算合适,也带点心酸。他们和其他真正出身底层,见识不多的人共同呆在劳动服务大队(或基建队、土方队)里,或是遭人歧视和排斥,或是因自己坎坷不平的经历受到同情,又或是凭着自己的见识和技能得到尊敬。总之,他们都是有故事的人。
我在南区、北区服务大队都干过。南区队成分复杂,队长是南北货的老板,公私合营落魄江湖。有解放前长沙码头一霸四爹,有国民党老兵,有一个右派,还有个原小学老师戴副眼镜老学究型,不知为何也沦为土夫子。在北区服务大队,有的写得一手好字,有的对古体诗颇有心得,写字的朋友在一次抬预制板时,棚架垮塌摔死了,可惜。——@溪平
长沙方言里的“土胡子”
我以为对某个字的含义认识应该有差异。比如“某某夫子大人”,和“伙伕、轿伕”不一样。一个高大上,一个低贱,代表不同阶级。但在49年以后,消灭了阶级,所以相等。——@周恒裕号
我以为夫子改为胡子贴切些。当年毛泽东即称呼王震为王胡子,长沙方言胡子和夫子发音相同。前一阵查资料,在《湘绮楼日记》里,也经常有胡子的称呼出现。——@自强
讨论中,有读者就说,“夫”和“伕”二字意义完全一样,只是字形不同。但也有人认为伕字仍在,并未被简化掉,不可等同。
最后,有人给出了第三种写法,叫“土胡子”。“胡”指代长沙方言中“fu”的发音,没有特定含义。在长沙方言中,“夫”、“胡”不分,都读“fu”,如同“黄”、“王”不分,都读“wang”。
或许,这样一种写法也应了“既然阶级被消灭了,就该相等”的意思。
“一千个观众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”,每个人对那个年代和人都可以有自己的看法。况且,正是那个动乱不安的年代,人的角色发生了错乱,才使得每个人的看法和见识如此不同。
END
本文由城市记忆综合整理,主要内容素材来自于城市记忆读者群。编辑 | 城小忆(微信号:chengshijiyiwh),欢迎添加好友。